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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萧蔡】《微君之故》

-一年前八月参本的文了,一些槽心事儿拖拖拉拉到现在才发出来,也算留个纪念吧。

-因为文的时间久远,游戏更新可能产生歧义,声明一下设定还是以当时的《楚留香》为主。

-好了,就这样吧。

微君之故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

风携露来,吹散一庭好梦。蔡居诚睫毛颤了两下,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薄被自肩头滑落,他靠坐在床头,朝敞开的窗口瞧过去。

星稀月未明,扬州最难有夜的地方罕有的灭了笼火,唯有街角处谁家的不夜长灯送来一二斜光,静得不似人间。

蔡居诚眨了眨眼,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却寻之不到。

他索性继续窝进被子里,手臂覆在眼上、良晌又收回被窝,转身把头抵向墙壁,像要把整个人都揉进那小小天地里一样。

辗转反复,终难入眠。

末了,他半闭眼睛摸索着下了床,从床边衣架上披了件外袍踱到窗边,眺望远方繁星。繁华广陵,斯时此地,也只有斜向上看,才算得上眺望。

星汉回流又转,他见腻了广陵长巷玲珑坊无尽繁华的夜、听熟了靡靡丝竹之音、甚至习惯了鸡鸣灯灭才是夜的作息,一切竟如隔世。

蔡居诚怔怔地瞧着窗外静夜,只觉得恍惚,自己倒也不知道在瞧些什么了。再烦再厌,摔了不知道几十几百的碗盏炉架,口中说着尔敢放肆,其实不过骗骗自己。又不是孩子了,岂不知点香阁是什么地方;呆得渐久,大把的时间空着,又怎不知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十丈软红、漫漫红尘,到底不是金顶之下、风雨遁处。

说到底所谓野心谋划,天真至此,也不过是个笑话,归根到底,与七八岁稚子同长辈使的性撒的娇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求的东西太大,闹的场合太大,人,也被那一股劲拗得没了轻重。

一念及此,蔡居诚没来由地扯了扯嘴角,半靠在窗边,视线自高处向下移,扫过这无人小街。玲珑坊火息笼灭,借着斜处一点微光看去,满街混沌,入耳风吹石路。

百年难遇桥通桥。

蔡居诚下意识地抬了抬腿,满街无人,平日里绕着玲珑坊转的打手护院,此刻都没了行迹。虽然怪得很,但也值得他一试。他虽被软筋散封着内力,但两层楼间,绝不乏可借力之处。只是他犹豫得很。等了这么久,其实也真没想过有这一天,他虽成日里说着要逃出去,梁妈妈和沈袖却都不那么防他,看他甚至没那些掳来不屈的姑娘紧。不是由着他逃,只是两人都清楚,一份软筋散足矣。

蔡居诚难以忍受武当山到点香阁的落差,难以忍受武当掌门得意弟子到有过之徒的落差,难道就可以忍受武学高才到一无所有乃至无谋生之长落脚之场的普通人之差吗?他案上那首《侠客行》,见过的人可不少。他此刻虽沦落风尘,却仍有一份拿到解药恢复武功的美梦可做,仍有个受制于人逃脱不得的理由可找。可他若放弃恢复武功逃了出去,便是梦都没得做,最大概率是只能甘心济济众人了。蔡居诚什么人,又如何愿意?

更何况,真如是,他的消息岂不更难为人知?蔡居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思,既不愿丢脸丢面,又终是怀了那么一点小小的期冀。像是个无知无觉没心没肺的话本大梦。

只是静下来,才想到梦也是要醒的,等到柯烂人暮,才是真正走投无路。

砰一声石子点地,蔡居诚陡然一惊,香脂粉气磨掉了他的棱角和体力、却难以改变习武之人身体的本能,他侧身靠到窗边,竖耳。良晌,一声猫鸣钻入他耳内,授衣早秋里一只白猫踮起脚尖走过小巷,又消失在另一侧。轻快、自由,甚至如是故知。翩跹而来、盈捷而去,步步拨人心意。

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征兆,是不是就是天尊的什么暗示。教我做了话本里男主的陪衬师兄,总得给点什么中衡一下吧?天地不仁之不仁,岂非万物无二之仁?

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萧疏寒欺我,万请老君与他相异。

蔡居诚拍了拍自己的左脸,回看了一眼屋内衣架,外袍一拢,翻身出窗。下一瞬,冷风入怀,他两手抓近窗台处凸起,试探地往下一层屋檐处迈了一步。只一个动作,便令他不得不回想起一步千里缩地成寸的故事。小小屋院里打转经年,旧日的底子也磨得差不多了。更何况没了内力压制、习武之人潜藏的旧疾伺时而出,说到底,他现在的身子连普通人都不如,翻岩攀壁,难如登天,人一翻出窗子就被打回了原形。

蔡居诚打了个寒噤,堪堪稳住身形,光着就让他吊足了十二分的精神。羝羊触藩,进退维谷,他骑虎难下,现如今也只得强撑着低下身来扶着屋檐,一点点向外挪。

吞舟之鱼,砀而失水,区区蚁能苦之,又何谈越海跨桥。电光火石之间,蔡居诚只觉脚下一滑,整个人向一侧倾去,从微有不稳到滑出岩壁快如光电又如度年之长,他没什么时间反应,却又有时间跟自己说一句。忒不体面。

蔡居诚下意识闭了眼睛,却并没听到什么闷响,仿佛跳过躯身消亡直至灵魂脱体,落入一个踏实的怀抱,温而不柔。大动大静,轻而有力的呼吸声自上方传来,被接住抱在怀里的人可以很清晰的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声,他侧头看去。

“你......”蔡居诚刚免躯体上的血光之灾,差点又把自己的舌头咬出点血来。他死里逃生的那点释然霎然间消失殆尽,只觉一股气涌上心头,却说不出来。

十死无生容易,九死一生未必。

武当曾经的二师兄胸口一阵起伏,大脑一片空白后又飞速运转斟酌着词句,却因不知名的情绪而难以成句。蔡居诚就这这个尴尬的姿势僵了甚久,总算打算说句什么,颈上便穿来一阵剧痛。

他保持着那个姿势,失去了意识。

明月在天,云淡风凝。

萧疏寒一个手刀下去,干净利落地把自己二徒弟劈晕在自己怀里,他把蔡居诚往上揽了揽,隔了数不清的春夏秋冬、打量久违之人,只觉恍如隔世。

瘦了是自然的,人也羸弱得多,整个人的神色已与从前判若两人,滚滚红尘风土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

教知道从前武当初离道长的人,如何不叹一声可惜。

他不是刚知道蔡居诚在点香阁的,萧掌门虽少问尘事,但也挡不了尘事往他耳里钻,所谓出世入世,到底仍在人间;所谓超凡入圣,也终究脱不了塑人七情。闻道才在他面前挑明这件事的时候,他虽已有推断,却也不由叹一句世事难料。彼时他只是捻着拂尘玉柄,给了闻道才一句“武当并未将他除名”的底,由着事情发展。万物因缘自成,蔡居诚有蔡居诚的因缘自修,旁人干预不得。

只是时日愈久,萧疏寒发现,他终是不能顺其自然。作为师长的牵挂也好,十几年的习惯也好,或者是缘分本身,都让他无法置身事外作壁上观。他本想等蔡居诚自己想通,自行或是愿意承哪位江湖少侠的情逃脱,往后武当或其他什么地方都好,跃水清溪,不负此生,也是他的造化。

不料蔡居诚的执念比他想得要深,春秋经年,萧疏寒始终没瞧见一个乐呵呵回武当给他递消息的闻道才,更别提穿武当道服的蔡居诚。

“人的情义心思,有软如棉的,自然便也有坚如磐石的。一念缠灼,能减人多少力道,萧掌门,你自思量去。”

叶澜半卧在榻上,目光停在她自己新染的指甲上,懒懒地朝他丢来这句,尔后便挥了挥手,端茶送客。引他出门的小姑娘犹豫了一会儿,怯生生的跟他补了句,“萧掌门,有些时候入梦虽能享人间极乐,却会伤身。”

大梦难醒,小梦难眠。

萧疏寒思量再三,到底是要推他一把。郑居和出面谈妥了沈袖,玲珑坊一夜歇门,无尽锦绣金玉堵在门外,可武当最不缺的,就是金帛钱财。

适才蔡居诚那一眼下去,纠结的不止他一个。萧疏寒等了他良久不见开口,知他难免尴尬,也怕自己难以回答,索性一个手刀,予两人方便。

叶裹清风,满太和青山。

蔡居诚醒的时候,萧疏寒就坐在窗边,两人相顾无言。

岁月是最深的伤疤,也是最好的疗伤剂,它能抚平一切伤疤,也能无形间使筋骨离体。满室沉默之中,还是躺着的那个先动了。蔡居诚撑起身想要下床,却不由啧了一声、他强行抑制住下意识想要去摸脖颈的手,却还是被萧疏寒发现了行迹。

冰凉的指尖点上脖颈的红痕,蔡居诚下意识皱了皱眉,仿佛被电了一下一样,一股电流由接触面传向全身,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更让他不自在的,是耳边传来萧疏寒跟记忆里有些出入的声音,“是我考虑不周,没顾到你现在的身体”,语调里甚至有一丝微小到让人难以确信的小心。

“岂敢,是我要谢过萧掌门相救,保此残躯。”蔡居诚强撑着一口气,一边给自己洗脑一边付诸行动,提醒自己要点脸面。

又是一阵沉默,两个人把能拿出来说的都说完了,剩下的又不知从何谈起,只留一阵尴尬。一个不善也不必不屑言语交道,一个身份尴尬。蔡居诚不知如何面对,萧疏寒更被他一句萧掌门叫得不是滋味。

“居诚。”萧疏寒似叹似劝。

蔡居诚心下一颤,又怕自己自作多情,索性不语不答,与他对视。世人皆道萧掌门大道无情心如草木,鬼迷心窍的武当二师兄也这么想,可萧疏寒捡回来带大的那个孩子知道,萧掌门也容易心软、至少是对着他。

所以萧疏寒当时最小的弟子,常常在萧疏寒制止他偷吃甜食的时候不声不响,就那么瞧着他,也总能等到他心软,从不许吃到只有一个。

时移岁易,物非人非,萧疏寒,你还能不能再下一次凡?

历史重演,两个人都满腹感慨,萧疏寒坐到他床边,帮他理好枕头。“你如何叫我?”萧疏寒一边虚扶着让他靠舒服些,一边问。

“如何?”蔡居诚反问。

出世超凡、不与尘同的萧疏寒何时在意起称呼了?我当如何叫你?我又敢如何叫你?已经卑微到尘埃里了,你还想我如何没有脸面。

“我从未逐你出师门。”从未断过这层关系,你又何必如此生分。

百丈冰崖扫春风,江山此夜少离亭。蔡居诚心头一暖,却固执地不肯低头。他经历过自作多情的日子,也摔进过泥潭里,现在更未必出来。蔡居诚的自尊心被无数人踩踏碾压,却越挫越勇,越发敏感。他也被压到没脸没皮一边赔笑一边任人摆布、被人灌醉在广陵夜里表演贯口秀,可在萧疏寒面前、上一次他还是武当二师兄的广和山,他总是要脸面的。一句仍认师徒就感激涕零,靠着萧疏寒的怜悯被救并生存,低贱又卑微。

“可我无颜再做萧道尊的弟子。天下愿意做武当掌门徒弟的人多了,我如今并无出人之处,忝列师门,我何必自寻辱名。”武功被封了不说,身体连常人也不如,更不若郑居和一样通晓医理,这下是真连小棠也打不过了。我凭什么做你弟子,卖笑还是烹茶?到时候别人这么说,以色侍师?还是你根本就看不上我,养一个无用之人对你也不是负担,顺手救一救?

萧疏寒能做到如斯地步,已是很大的让步了,蔡居诚说不感动是假的,但说没有怨气,也不真。就算是世事经过最险恶百态人性看过,无怨无念了。见到萧疏寒本人,看他如此,心里的那一点点小依恋和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全都爬了出来,不断生长。

昔君视我,如掌中珠,何意一朝,弃我沟渠。而后月已照沟渠,又何必在残如星点的时候捞将回来,徒增两处茫茫。

“居诚。”萧疏寒心里难有滋味,自幼垒下这么些年攒下的自持矜贵和那一份冷淡无我又不允许他流露甚至拥有太多真情。“且先在后山将养些时日,你身上旧疾缠绵,虚不胜补,还得慢慢调养。”

“若我不愿意呢?”蔡居诚都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了,许是话赶话,非要犟上那么一下。萧疏寒没正面答复,武当的掌门只是在他手背轻轻拍了一拍,就让他顿觉心安。

“至于武功,可从头练起。”萧疏寒兀自说着,他虽不愿通世故,却毕竟是一派之长,该有的安排必要周全,总不会差了自己徒弟什么。

从头练起,谈何容易。萧疏寒,你开什么玩笑?

蔡居诚眉头一跳,不自知地问出声来。

“不破不立,不废不举。”萧疏寒面色淡淡,仿佛在说什么最平常的事情,他静静地看着自己徒弟,看着他眼眸中倒映出的一抹白色。“你有过底子,纵然身体与从前相差甚远,上手也总是容易些。就算不再求傲视武林,当做修身健体,求一分自保也好。”

萧疏寒语调浅浅,却如诵人命书,让人没有质疑或看轻的力量。他说的从不是问句,而是陈述,蔡居诚一时无言以复。

“后山少有人迹,你也熟悉。若想清静,每日三餐我为你送,安心便可。至于往后,往后再议。”你若是觉得见那些故人尴尬,便只与我尴尬,至于别的,我来挡下。

这已是萧疏寒最婉转的为人着想,他自己知道,蔡居诚也知道,只是后者仍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

萧疏寒也不欲逼他太过,话毕便去,只是途中去而复返,留了伤药和吃食。

青山翠碧,葱葱爽然。

蔡居诚握着萧疏寒送来的木剑站在林间空场,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怕是被谁撬走了根筋。遇到萧疏寒,很多时候他的心思想法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了。幼时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糖葫芦非想要分他一口是、名节毁尽也要刺邱居新一剑也是、拼了命要求他看一眼更是,还有,此时此刻。

已经练过的东西再来一次,状态效果还可能不如从前,而当年同时练这些的人,如今已不敢相比相看。换谁,谁心里舒坦,谁愿意体会。每一个招式动作,都是对自己极大的羞辱,教人想起此时彼时。然而蔡居诚更不愿意的是做个废人,连青楼护院和肥壮茶客都打不过的盈盈玉人。他怕了,怕那些夜夜翻覆的噩梦,怕想象中和记忆里萧疏寒的失望甚至厌恶,以及或有或无的恨铁不成钢。

更何况那个曾经意气风发恣意鹰扬的蔡居诚,好像还没死绝,他带着一点熄不灭的心气,告诉他应该这么做。即使再难,他也不希望成为萧疏寒眼中的累赘,哪怕只是强一点点,那也值得他去做。

分腿,提腕,侧身,刺剑。四肢缺力的虚弱感如影随形,曾经一剑风冽的记忆也紧跟上来,蔡居诚摇了摇头,把一切丢之脑后。

分腿,提腕,侧身,刺剑。

刺剑。

......

刺剑。

汗珠从他颌线上滑落,不知不觉间,日已西沉。他回到小屋,案上饭香扑人,夜晚虽四肢酸痛,却也仿佛有那么一点乐。

甘之如饴。

林间的秋叶落得愈发厉害,中途萧疏寒还给他送过一次新衣,只是仍旧没与他碰面。这些日子里蔡居诚把基础剑招几乎练了个遍,从最根本的刺剑到提剑云剑挽剑花,从马步扎到蝎步蛇步,虽不似从前剑剑带风凛然有气,却也有一番模样。而萧疏寒从未一观,蔡居诚也不需要谁指导什么。

只是偶尔秋风吹叶飒飒,辰巳时的曦光透过林叶撒进这一方天地,如金似瀑。蔡居诚也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觉得在这里的、该是两个人,他眼中不该只有无尽武当木树、也该有一缕白发飘过。

光华潋滟,风采无双。

只是不可以,也许最美好的幻想,也只该是幻象。他从前若不是太把幻想当真,也不必轮转经迭,使所求愈发遥遥。

劈、刺、挑、抹、云、拨、花、收。

一套剑招走完,蔡居诚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他抱剑靠在树边,一侧眼竟变了神色。羞耻、喜悦一齐涌上,百感纷纷。

萧疏寒见他看过来,微微颔首示意,如隔了一只手数不过的春秋前无数次那样,赞他,“不错。”

他这样反倒教蔡居诚有些羞,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能说什么。大了还在练孩时练的把式,还要讨这欢喜,从前万般怀念,却不该是这么来的。萧疏寒也不急,走近了替他整了整衣领,“起风易凉,当心身体。”人非草木,皆有情义。从前是我没看清楚,也不清明你想要什么,因你怨憎难平。如斯直白,你可能明白。

“谢过......”蔡居诚顿了顿,“师尊。”

万盏残灯火又明,百丈渊里入曦光。萧疏寒得了该有的答复,久违的拍了拍他的肩,他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心底一刹春风荡满,如万花齐开,如枯木逢春。

人最最宝贵也最狠绝的心,最坚硬也最柔软。即便是心坚如铁,也总有那一角柔软,需要温柔以对。冷了就暖回来,丢了就找回来,所谓大道无情顺其自然,不能是强迫自己不去做,顺应本心,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然?

“你还怨吗?”萧疏寒问他。

“怨谁?我还怨得了谁,”他看了一眼远方的远方,相隔甚远,金顶如旧。“归根到底我只能怨自己,一念之差,补补皆错。”从身体到灵魂一并在泥潭污水里打了个滚,还有什么资格怨人。“可是怨自己有什么用,我吃得苦已经够多了,还他妈给自己找苦吃吗?”就像现在,说完才觉得自己失言,野草莽下九流里走一遭,连骸骨上都引满了痕迹。“师父,我不敢求了,以前的那点资本早让我作没了。往后我只求天地迢迢,了此一生。”

这个答案,够吗?

萧疏寒没有正面回应。

“居诚,听故事吗?”蔡居诚讶异于他是不是真把自己当孩子哄了,却又拒绝不了他的语调。

萧疏寒的故事很老套,不是那种他在点香阁听腻的什么我有一个朋友的自述类故事,而就是一个给孩子讲的小寓言。

从前有个内力奇强的魔头,挑战三位侠士所步机关。第一位精通机巧、却被轻易打败,第二位巧步爻阵、被一招破开,第三位只设蓬草小屋、魔头却破之不去。盖因万物归无而有,无相乃万物之母,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这是蔡居诚从小听惯的故事,只是小时候听来,与现在听来,总是两个心境。

“此番红尘一走,砥砺道心,又何尝不是修行。”修身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是修心。修身决定得了下限,可修行之人的上限,由心境决定。这也是为什么江湖之上,普通高手不胜其数,真正宗师却少之又少。

所以居诚,不亏,也不必妄自菲薄,我们来日方长。

雁西飞,雁东回。

入莲池,折桂枝。

蔡居诚坐在案前擦拭剑匣,一席青衣衬出青年轻快颜色。当日萧疏寒引他回屋后便把软筋散的解药给了他,萧疏寒有本事造那个架势把他从点香阁弄出来,当然也就有本事搞到这解药。像引他自己出来一样,萧疏寒只想蔡居诚自己把该想的想通,然后,拿一个努力新生好好活的态度出来。

用心良苦。

只是蔡居诚不愿再穿上武当道服,萧疏寒也不强求,他若要回去,也许过得还没那么轻快。所幸太和武当山足够大,后山也足够他修养逍遥。萧疏寒也不会让他在后山憋坏自己或是被拘着,武当掌门办私事的时候,总会带上自己这个徒弟。江湖路漫漫,总要有个相携的体己人在。一把剑,总比不上两把剑舒畅。

蔡居诚回头看了一眼萧疏寒留在他这方便替换的私服,走过去摊开来,对着衣袖发了会儿愣,低头轻轻虚咬了一下。

噬臂之盟,古来有之。

他会扮演好这个徒弟的角色,不留痕迹,把不该有的全部抛之脑后。因为今日所得,已足够他感慨一句幸甚至哉。

只是春风扫过,总要留下一点声音。

萧疏寒透窗望去,展颜而笑。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归耶,微君之故。

此后天宽地大,江湖无尽,风卷云舒,月过山开。快意纵马,不胜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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