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嗣

依旧是不知所云的武侠paro，图一乐。

前文【全职/方王】茶凉间·上

彼时那两人正是年少青春，最肆狂张扬的年代，按庙堂来算是宪君五年。头一年的论剑是慷慨人心，终局的两家是相争多年的霸图盟及嘉世山庄，更确切来说就是韩文清、叶秋。斗神拳皇，兵戈交错间洒落无限澎湃鹰扬。最终是嘉世山庄那巅峰名号易主，霸图的黑底红纹招旗更烈更响，却终是跟微草无甚干系。那一年微草败的极快及早，也依了早败早归的福，他俩也才能带着一堆人把苦楚艰辛和了酒入肠，一步步扎实了往前闯。

这才有了宪君五年的微草，如沉寂多年的伏龙，一柄千锤百炼方出炉的利剑，在论剑场上带起最盛的疾风最利的剑气呼啸，如斯张扬。

从初场到终场，步步摄人。中间也有些小失利，但也终不过美玉微尘，连叶秋都往着场子对面儿跟挑了挑眉，跟韩文清说“老韩你看吧，就他俩了。”韩文清循着他目光看过去，正看着王杰希抬头看回来冲他坦然一笑，坦坦荡荡气度风华，确当得上这巅峰绝伦，论剑首名。

然则王杰希坦然看回去，心里想的却是别的。去年论剑的时候有一笔韩文清走得堪称一绝，适时叶秋一杆长矛带起烈烈风嘶，一记伏龙翔天直指霸图当家，而这一派硬功大家居然也不躲不闪，就凭着豪迈气魄和内力硬吃了他这记，然后一记烈焰长拳直抵斗神前胸脉门，可谓是决胜一笔。包括自打出山走江湖就和他做对头的叶秋在内，任谁都不会想到拳皇会走上这一笔。说句不合时宜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霸图当主也不该为了一时胜负走这个险招。约莫要是留下个什么根落，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

那时候方士谦也是跟着这一堆旁观的人屏了屏气，目光在霸图那拨人里打转儿， 最后落到某一点上，他忽然回神了。跟身边王杰希对视一眼，一个眼神儿，微草当家也明白了。
 霸图那边坐的是张新杰，那时他还不是方士谦之后天下第一医师，然则只是略清明的人想想便知，承着这个医师的身份走到霸图二当家的位子上，他凭的自然不仅仅是那无双帷幄智计，必然还有他本职上足以让韩文清、整个霸图信任相托的本事。这也无怪韩文清信他。随后他俩就又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关乎韩文清和张新杰的那些个坊间传闻，一瞬间也就心有戚戚了。

王杰希还记得方士谦当时看着张新杰那方向，带着半抹不知戏谑还是快意的笑，转过头来看了他会儿，问“他的底气是他给的，那你呢”

那会儿他心里也不知是怎么了，一瞬间又没了回答。他确知对方是明知故问，又不是太有底儿。有些东西掺上暧昧，就不是那么清清楚楚了。就如同他们确知了彼此心意，平日缱绻相谐，却还是没捅破那层纸真真切切坦坦荡荡的说出来一样。再者，这可是王杰希啊，面上自持庄重，内里也少不了骄傲的，自信的，那个王杰希。

 所以他说“我自己给的。”

 然后他听到一声熟悉的轻笑，对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说“错了，有我呢。”

这人的明知故问，练到家了。也偏是他就吃这一套，怪了谁呢？只是归齐是谁先撩了，后续怎么就没跟上呢？山盟海誓你随口说了，别说上邪越人歌了，最简单那三字自始至终我都还没听过呢。无言默契相知守，可不确定总归难稳，是吧？

怎么说我锁骨下五根手指的位置，也不在那小城茶馆啊。

已经更名回来的斗神拿了两个未用开的白瓷小杯轻轻一摞，相触间响出清脆琳琅。他又把手在木桌上扣了几声，微草当主眼神扫过瞄他一眼方才罢休。

“这就回神了？”该说是这人丝毫没有做小动作扰人的自觉，也该说是这人真好眼神好细心。王杰希把清茶在唇边过了过，并未动口，只是轻轻地吹了口气，也没隐瞒什么掩饰什么，点点头应了。

叶修是没什么忌讳，径自掂起边下一杯半凉茶喝了，问面前这位听不听故事。

“说书我可比不上那位，讲点事儿还算勉强勉强，王宗主赏个脸?”

王杰希这些年也算跟他熟的，实在没忍住白了他一眼，他又是却想知道叶修能说什么的。这故事跟方士谦有关已是板上钉钉的，这位的心思也不至于跳跃到苍穹茫茫中去。故人已是故人，错过的已经错过，可总有些人忍不住去听去想，扯开自己的伤口撒上盐，好像在质问自己已经平复的心，你为什么不后悔?王杰希自己知道，叶修也知道，只不过不是同一种知道而已。王杰希是个聪明到极致的人，然则日积月累岁月星移，压抑的东西一旦被挑起来就再难压抑到了无痕迹，波涛汹涌到平淡无波难过登天。所以怎么会不听？

叶修打量着他表情，似乎斟酌词汇又似乎在回忆，这一轮茶到这儿是真凉了，他递了个手势待烟雨阁的姑娘漫步走过来给换上轮新的，那青衣姑娘身上带着股属于西湖的荷叶香，反倒让人不知身在何处。

氤氲里叶修把玩着空杯子，语气一如话题初始。

“你知道吗，我俩以前还唠过你俩的事儿。”

那时的嘉世庄主往案上敲了敲不离身的烟枪，忍不住瞅着微草医圣就开了腔。

“跟你说啊，你这样就跟个等翻牌子的小媳妇一样。”怎么都就喜欢把主动权往外推呢？他担子重，你怂什么啊。归齐了你也算个前辈，装什么儒士等人来择。

微草医圣看了看他，眼眸流转，语气自信又快意。

“我开心。”他说。我乐意等他，我乐意由他。他要愿意了，碧落黄泉我相随相守，疆场武长千转天涯我缱绻相伴。他若不愿意了，那现在这样，有何不可。